会星楼上的俩位来客皆穿官服,一位生得高大威武,面色紫红,此人是江苏省提学官桂兆麟。而另一位面白无须,仙风道骨的精瘦中年人则是浙江省提学官臧杰。

    所谓提学官,乃是督管一省学风的督学,由朝廷任命,或挂衔都察院,为提学御史。或挂衔按察司,称之为提学道。不管哪种,其职能都是督管本省学风,巡查府、州、县三级学府,约束和监督学官及本地生员,主持院试、岁试和科试,另外提学官也管挑选岁贡生送入国子监,巡视地方书院,举荐乡贤等事务。

    这其中最让天下文人士子惧怕的,便是提学官可以剥夺学生的身份。

    管你寒窗苦读多少年,只要被提学官看到品行不端,革去功名,那可是一夜之间回白身。

    许多生员并不惧怕本地官员,他们考取秀才后,可以免除差徭,见到知县可以不跪,地方也不能随意对其用刑。寻常诉讼,知县拿他们毫无办法。

    李、韩俩人卷入了齐鸢的案子却安然无恙,钱知府阻挠是其一,其二便是他俩既然是秀才,洪知县就不能派衙役将人捉拿归案,拷打问话。

    真正能直接捏住士子命脉的,唯有一省督学。

    因此饶是孙辂和刘文隽等人,看见桂兆麟也是心头直跳,双腿发软。

    张御史与谢兰庭是路过扬州,对于何人来并无如何在意。钱知府却心中发慌,他没想到今晚一下来了两位大宗师,按说提学官按临一地都是要提前通知,给出牌照的。这怎么说来就来,还一下来了俩?

    这边忙安排婢子们重新换席,又令士子们去场中站好听训。

    李、韩二人虽是京城的秀才,不归这两位提学官管,但也一样老老实实地站去下首,不敢出声。

    桂兆麟居中坐了,先看了眼场中的俊秀儒童齐鸢,问:“刚刚的制艺是你所做?”

    齐鸢规规矩矩行礼,一板一眼道:“学生齐鸢见过大宗师。回大宗师问话,刚刚正是学生在答题。”

    桂兆麟点点头:“不错,此篇制艺十分难得,既无众人易用的泛语,也没有刻意求奇,几句话相承而下如良医用药,修制配合。你小小年纪能有此修为,着实让人惊叹。”

    桂提学说到这微微停顿,看向李韩二人,“刚刚我与臧大人已经听到了各位的约定,如此,来人,送二位下山!”

    他的嫌弃之情十分明显,显然连看都不愿意看着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