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孟若所说的话,也不能完全算是他凭空想出来的歪理,是经历过人类社会千百年实践验证的,是经得起推敲的。沙尔卡又很擅长代入雄虫的立场思考问题,认真思考过后,也能理解雄主的心情——他觉得,既然谈话深入到这种程度,那他就不该再用宽泛的“成熟雄虫该如何做”理论和雄主对话,根据过往的经验,那样会被雄主怀疑“你是不是没听我说话”的。

    所以,沙尔卡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郁孟若看在眼里,开开心心、慢条斯理地继续说:“受感情的影响,我知道自己绝对没办法做到永远公平地对待每一个雌虫和他们的孩子。既然我都做不到了,那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会在心里记恨我,怀疑你总有一天会为了孩子做出不符合我利益的行为。我能完全信任你,起码我还有你。我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一个雌虫,就等于我还是和原来一样孤零零的,什么都没有得到嘛……”

    如果郁孟若在虫族长大,他可能会像其他雄虫一样,不在乎雌虫对自己是否有百分之百的真心,只需要确保他们不要做出对自己不利的行为,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和享受。

    但郁孟若在人类社会里长大,在虫族统共也没待几天,当然更认同人类的真爱标准——可其实他的标准和人类又有很大不同。

    对普通人类来说,忠贞的标准论迹不论心,绝大多数人类都免不了在某些时刻产生动摇和私心。可只要他们不把这些付诸实践,自己消化掉这些情绪,就是完美无瑕的爱人。不幸的是,郁孟若从小就能感受到别人内心的情绪,无法像大多数人类一样无视掉那些内心的自私和动摇。

    “我想要的东西,和其他雄虫不一样,所以需要付出的自然也不一样……”郁孟若轻轻地说,“沙沙,你能明白吗?我知道你能答出100分,那我就只想要100,差一分对我来说不代表99,而是不及格。”

    看到沙尔卡还想继续说话,他连忙挥手制止道,“行了你不许再说了!反正你说了你的想法,我说了我的想法,但我是雄虫,我能命令你,你不能命令我,我不想听你再说了!不许说了!”

    看着沙尔卡只能把话憋回去的表情,郁孟若觉得自己大获全胜,快乐地朝他略略路,并且不知道第几次感慨做雄虫真好,如果沙尔卡是个人类,他现在肯定已经挨揍了!

    年轻的雄虫想了想,觉得现在沙尔卡不赞同他,和过去他不相信沙尔卡的情况应该差不多。

    过去沙尔卡表白自己时,郁孟若听了不仅不开心,甚至还会觉得生气,觉得雌虫说得好听实际不一定能够做到。但现在也没过去多长时间,他再听到沙尔卡作出承诺,已经不会再怀疑那些承诺的真实性了。

    现在的情况颠倒,郁孟若也明白自己如果想要坚持想法,在虫族肯定要面临着重重困难,代表着他脱离了主流群体,为自己选了一条比其他雄虫更艰难的道路。

    沙尔卡不同意、不愿意相信他都是正常的。郁孟若决定学习雌虫的做法,一步步靠自己的实际行动让他相信,自己有决心、有能力克服困难,践行自己的想法。

    ……

    郁孟若运用雄主的权力挂了免战旗,扯开被子下了床,沙尔卡也只能先放弃在今天就说服郁孟若的打算。

    雄虫昨天直接昏睡过去,没有来得及吃晚饭,早上起得也不够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说了不许再谈论这个话题后,他看起来也没有赌气一阵子的打算,就很着急地跑进厨房,急着找点东西填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