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道异学对佛教既有赞美,也有诽谤,除了六师以外,多数外道与佛教都有正面交流,彼此也不乏友善,佛也时常访问他们的道场。

    一日平旦,佛从迦兰陀竹园入王舍城乞食,食后收起衣钵洗了手足,将坐具放在肩上,来到孔雀林异学园中。外道大宗师箭毛正为五百弟子说法,课堂上一片喧闹,箭毛一再抬高嗓门,天南海北地大谈王臣贼斗、衣食男女之类的无益话题。见佛从远处走来,急忙对徒众说:“你们都肃静肃静,沙门瞿昙来了,他的徒众从不喧哗,平时喜欢默然静坐,也称赞默然静坐。或许看咱们是静修的,想来拜访呢!”众人于是安静下来。

    箭毛假装入静,听佛已到近前,连忙起身偏袒着衣,叉手向佛说:“善来,沙门瞿昙!沙门瞿昙好久不来这里了,请坐此座!”与佛相互问候一番,箭毛为佛敷座,然后退坐一面。

    佛坐下后问:“优陀夷,刚才在讨论什么,为什么事情聚在一处呢?”

    箭毛说:“先不谈这些,也不是啥好话题,想听的话以后再听也不难,如果实在想听,我这就告诉你。我们曾经与拘萨罗国的梵志们在拘萨罗学堂集会,都说鸯伽国与摩竭提国人得到大利益了,有这么多大福田众,譬如富兰迦叶,摩息迦利瞿舍利子,娑若鞞罗迟子,尼揵亲子,波复迦栴,阿夷多鸡舍剑婆利,都是大名鼎鼎的大宗师,各领五百大徒弟在王舍城夏坐!

    刚才也提到沙门瞿昙你了,称赞你德高望重,受人敬仰,率领大比丘千二百五十人,在此城安居度夏。我们都在想,这些沙门梵志,谁最受弟子恭敬供养和信奉呢?六师们常遭弟子责骂,说他们这也不正确,那也不相应,不等六师说完就都走了。六师还多次在徒众面前举手大叫:‘你们打住,没有人来问你们,人家是来问我的,你们不能评断此事,我能!’而弟子们该说别的还说别的,不听六师把话说完。

    沙门瞿昙多次在大众围绕中说法,有人打瞌睡发出鼾声,旁边的人唤醒他说:‘你不想听世尊说甘露妙法吗?’那人便不作声了,从来没有过受徒弟诃骂,不听瞿昙说完就离去的。我们这样想,还是沙门瞿昙最为弟子所敬重所信奉啊!”

    佛说:“你看我有几点长处,令弟子们敬重信奉而常随不离呢?”

    箭毛说:“有五点,一是有粗布衣穿就知足了,也称赞粗衣知足;二是有粗糙的饮食就知足了,也称赞粗食知足;三是有粗陋的住处和床座就知足了,也称赞有粗陋的住处和床座而知足;四是少食,也称赞少食;五是宴坐,也称赞宴坐!”

    佛说:“我不是因为这五点才赢得徒众拥戴的。第一,我穿的是染色衣,用白净布染成难看的颜色,而我有些弟子毕生所穿的,则是扫进粪堆里的破布烂衣。如果他们也说‘我世尊粗衣知足,称说粗衣知足’,他们因此就会不恭敬信奉我,也不会追随我。

    第二,我的食物精美而丰富,而我有些弟子毕生乞食别人所抛弃的食物,如果他们也说‘我世尊粗食知足,称说粗食知足’,他们因此就会不恭敬供养和信奉我,也不会追随我。

    第三,我的饭量有时大如一个木瓜,有时少如半个木瓜。我弟子的饭量或如一满钵,或是半钵,如果他们也说‘我世尊少食,称说少食’,他们因此就会不恭敬供养和信奉我,也不会追随我。

    第四,我有时住高楼,有时住茅棚。而我弟子露天住宿,有的一夜,有的经过九月十月,如果他们也说‘我世尊有粗陋的住处和床座就知足了,也称说粗陋的住处和床座知足’,他们因此就会不恭敬供养和信奉我,也不会追随我。

    第五,我常搅扰比丘、比丘尼、宴坐’,他们因此就会不恭敬供养和信奉我,也不会追随我!

    因此,能使弟子拥护追随我,不愿离去的,是另外五条,哪五条呢?我弟子称赞我,一是有无上的戒律,所作如所说的一样,所说如所作的一样,表里如一,言行一致;二是有无上的智慧,能降伏论战者,对于正法律,不可说的就不说,可说的才说;三是有无上的见识,无所不知,全知全见,为弟子说因缘法,有因有缘,能无偏见地解答疑难问题;四是有四圣谛;五是有宿命智、漏尽智等三明六通!”

    就像舍利弗曾经称赞的那样,世尊无贪欲,不像凡夫那样为了欲望而勤苦劳碌;世尊无嗔恚,能用四禅的定力消除嗔恚恶念;世尊无愚痴,能以第一等的智慧觉悟破除无明。佛是真正做到“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