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素的兄长名叫冯时瑛,今年二十又五,当过陇右兵,打过吐蕃,去岁调回京畿任五品折冲府果毅都尉。从前冯素素与张思远击鞠时,思夏和冯时瑛见过一面,冯家郎君生得一表人才。不过,许是多年从军磨练出来的硬朗缘故,让人看上去便能消暑。

    思夏与宝绘乘着一辆并不起眼的小车在冯家门外停了。因今日宾客众多,马车或是牛车排了老远,像是上元夜串起的花灯,一直延续到了街角。

    她们下车,进门后登记了礼品,随即便被冯家的婢女引着往内宅走。冯家虽不是侯门公卿,然而宅子并不小,绕过假山后穿廊而行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进了内宅。可惜,才刚转到一个香气袭人的院子里,那个婢女忽被一个婆子急急叫去迎贵客。

    婢女不敢违拗,又不敢失礼,只得朝思夏说了路线,转身离去。

    留在原地的思夏与宝绘面面相觑,无奈地摇头,依着那个婢女的话走了一段路,在花厅里看到了一众女郎。

    思夏站在外头听着,她们在谈论胭脂水粉,间或互相贬损两句,紧跟着就是争执,争着争着便开始摆架子。

    思夏这才知道,这群人中有高门贵女,也有小家碧玉。再细听,她们大多数均是上赶着来的,有的甚至连冯素素的面都没见过。

    许是她们实在没话说了,便将冯素素爱好击鞠的事说了出来,有的接不上话,却磕磕巴巴地点头,更有甚者为了显摆自己不让众人忽略而胡编乱造说连着打十场都不带累的……

    思夏颇为不自在,单是看她们往位子上一坐,便不想进去了,那些小娘子身上的脂粉香气混在一起,搅出了薰人的味道。

    干脆到别处走走,见识见识左羽林军大将军的府邸。

    冯家花厅的东侧是一处小花园,四月的天里,春红盛开,柳绿袅娜,十分诱人。思夏刚要过去转转,眼瞅着有婆子和一位年轻女子往这边走。

    女子施粉敷面极为娇俏,辨不出里头的衣衫,因一条大红洒金斗篷夺了目,让百花都逊色了几分。

    思夏和宝绘在路边立着,能听到婆子嘴里崩出的不屑语气:“别同那些胭脂俗粉待在一起,失了体面。”又凑到女郎耳畔言语了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女郎听后直脸红。

    思夏不想招晦气,乖觉地往旁边一站,把路让了出来。

    她这一让,反倒让婆子觉着她好欺负,瞪了她一眼不说,反而还悄默声地骂她:“都是庸脂俗粉!”

    思夏翻了个白眼。她也不乐意跟她们同在一起处,春天才到,鸟儿还没睡醒,她们已经叽叽喳喳了,好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