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成筒状的练习册敲击在沉稳少年头上的一瞬间,那张哪怕对光也隐匿在黑暗中的面容骤然四分五裂,被捏碎成五彩斑斓的色块随着从窗口吹入的清爽微风消散。

    “谢哥————”他站在喧闹嘈杂的十字交叉路口旁哭喊,不算锋利的圆润硬边近乎将柔软的掌心割破。来往车辆的尖锐轰鸣,轮胎摩擦地面令人头皮发麻的鸣叫,以及偶尔传来的刺耳喇叭声与行人匆匆路过时急促的脚步交织,掩盖了所有哭诉与绝望。他叫了,又像是没叫。

    陈扉然猛的从床上坐起,捂住胸口剧烈喘息,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面颊一片冰凉。

    他抬手摸了摸脸,哭了。做噩梦了吗?他梦到什么了?

    他颇显呆愣地凝固在床上,被抛弃的绝望充斥着噗噗跳动的心脏。待心底莫名的钝痛彻底缓解后,陈扉然全身都凉透了,这才想着摸一把身旁还睡着的谢铋。

    手掌扑了个空,陈扉然眯着眼打开手机,凌晨三点,谢铋呢?

    他悄悄翻了个身,悄无声息光脚踩在地毯上,卧室门虚掩着,陈扉然拉开房门,探了个头出去。

    天幕黑蓝,点点明星缀于其上。适应了黑暗后,即便没有开灯也大概看得清。客厅旁的露台隐约勾勒出一抹浓黑,橘红色光点忽明忽暗,模糊地传来些低沉沙哑的人声。

    听不清啊,好奇心促使陈扉然悄悄上前几步,跳动的光点突然暗了下来,说话声顿了顿,停了下来。

    陈扉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查到了?”

    “陵南路9号的地下室,下周五晚上十点,我亲自过来。”

    “别弄死就行。”

    不知过了多久,谢铋指尖的烟都燃尽了,他才转头盯着方才陈扉然偷听的位置,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即便在浓重夜色的遮掩下,脸色也透出几分青白。

    肮脏的皮肉连带着筋骨都被凉风吹了个透,谢铋缓缓起身,似有骨头摩擦的咔嚓声在寂静夜空回荡。

    脚踩在地毯上没有一丝声音。他幽灵一般走过陈扉然所在的的卧室,途径他们经常做爱的浴室,来到一间上了锁,藏在走廊尽头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