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摊开掌心,中间一枚约莫三寸的银铃静静躺在掌中。那八角铃飞檐层瓦,状似一幢画楼,极为精巧,是个描了重紫绛红彩的薄银铃。

    而银铃其上一环银圈已被鸟喙从中啄开,下面一片铜舌状如滴水,削薄一片,纪酒月提着已宽了一半的银环,那银铃随风发出一串清冽的脆响。

    这可不是那临江仙角楼檐角上所悬的风铃!

    她扭头看向栖在架上的海东青,那大鸟飞时颇有几分雄姿英发,一身雪羽,唯有翅尖一溜乌黑,如同点墨。

    可惜此刻便只肯歪头停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珠盯着底下千张鼓鼓囊囊的小褂,喉咙里不住低声“咕咕”。

    傅千张捂着小褂,却难掩心中的激动,朝着邝钦衡道:

    “大人,这可是只北狄纯鹘鹰,以前只听师父浑说,我还不信啊啊啊———”

    那海东青忽然展翅,轻轻便跃在了傅千张前胸之上,那一对金黄爪子分寸极佳,仿佛只如飞鸿落羽。

    可这大鸟展双翅约有八尺之长,甫一落地,千张周围一遭官卫便当即抱头四散一圈。

    他自己也一动不敢动,只能看着雪鹰冲着他的小褂一团口袋探爪子,口袋里面是他那可怜小鸽儿,正在布料之中焦躁地扭来扭去。

    他终于记起这鹰来路,可怜巴巴地扭脖看向纪酒月:

    “大人!”

    然而纪酒月冰冷着一张脸,周遭如冰冻三尺,寒气逼人。她抬手再次晃一晃那风铃,那雪鹰听着了,收爪看往她这边,忽得仰脖脆啼了一声,像是与她附和。

    逛窑子,逛他奶奶的窑子。

    纪酒月反手猛地扣住那可怜小楼铃。

    沈晟钧究竟身在何处,她已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