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兀自想着,一碗混沌见了底,却蓦然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如环佩相扣,声音清越,激起了他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想念,“隋寒白……”

    “你们从这边走,遇到什么事情及时汇报,遇到可疑的人带回去审问。”

    隋寒白没看见坐在混沌摊的人,只有苏成熙从他的角度看着他吩咐那些人,神情发冷,手里握着那把剑,仿佛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阎王。

    可是小时候的隋寒白才不是这样的。

    他看着隋寒白转身走进了夜色里,便也跟着离开了,他抬头望望月亮,只觉到,恐怕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而被他惦记着的心上人,直到子时才好不容易回了家,毕竟一个月前出了那么大的案子,几个官级不小的人接连被杀,甚至惊动了皇上,怎么可能还像从前那样“夜不闭户”呢?

    更深露重,隋寒白一进门就打了个喷嚏,以为是着凉,然而再一抬眼,他看见那条眼熟的手帕,好端端地放在书案上,他才清楚,那个不怕死的人偏偏又回来了。

    不仅激起他满心涟漪,更要他无所适从起来,他不要苏成熙回来,是怕自己保护不了他,也怕小时候的事情再度上演,更怕……他们走到“两两相望,唯余失望”的局面。

    更别谈他对他,从来都算不上是清白的兄弟情义,苏成熙对他或许是清清白白,无数次伸出援手,救他于危难中,不过是因为一句“仗义”。

    可他自己,受不了这句仗义,他期待苏成熙来,是为他来,不是为情义而来,于是,他控制不住那颗发芽缠绕住他的心,也控制不住想要爱他的心,可是……他这样又算是什么呢?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不是吗?这种感情他一个人清楚就够了,难道还要连累苏成熙与他一样,受尽天下人的耻笑与白眼吗?

    那不是爱,那只是以爱为名的偏私而已。

    他捏着哪那条手帕,微微垂眼,苏成熙啊,苏成熙,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好,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能保你不受伤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和你站在一起……

    他想了很多很多,却突然发现,这些都是没有必要的,苏成熙那个人,永远都看似多情,实则无情,他想一想他对他是哪种情义,都觉得是肖想。

    他将手帕收起来,随后摒除了这些杂乱的心绪,伏案处理起来公文,一个月前的那个案子看似结了,其实还有重重疑点,真正的幕后凶手还没露出真面目,更别谈苏成熙偏偏这个时候又回来了。

    正当沉思间,一支暗箭倏然而来,划破了夜的静寂,直直冲他面门,隋寒白一皱眉,手中剑出鞘,随手便将那支箭劈成了两半,这才瞧见落在地上的手帕,上书,“老地方,故人一叙。”